在迷离的灯光下，他沉眸：“我是怕我占你便宜。”
在迷离的灯光下，他对着许葭禾竟生出了几分怯意。
他沉眸：“我是怕我占你便宜。”
许葭禾却浑然不觉，只笑盈盈地望着他，眼尾好似藏了点点流萤。
顾北初只瞧了一眼，那小东西就钻进了他心底，酥酥痒痒的。
一
剧组搭建的晋风建筑内，热气氤氲，夹在了若有若无的甲醛味，愈发沉闷燥热。
中场休息的片刻，化妆师迅速上前帮演员补妆，礼仪指导许葭禾也跟了上去，纠正演员的不规范动作。
酷暑夏日，剧组经费不足，连小风扇都稀有，她脖颈上的痱子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演员比了个OK的手势后，许葭禾就退到了镜头外，寻了一处空地，用湿巾小心地擦着脖子。
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了瓶冰水来，带出一阵薄荷味的凉风。
男人的嗓音像是裹上了砂砾，“脖子上起了那么多痱子，怎么不请假？从前是谁说过，女孩子的脖颈最金贵了。”
那样熟悉的嗓音，让许葭禾的心跳倏地慢了半拍。
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，就撞入那炽热的眼神里。两年未见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透着清贵，露出几分隐匿的桀骜。
顾北初心口某处没由来地一疼。
他还清晰地记得，当初她脸上起了个芝麻大的痘痘也要哀嚎好几天，趁机向他索要亲亲抱抱，如今这连绵一片的痱子，她竟还能如此淡定。
许葭禾扯起嘴角，艰难地问：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“我是这部剧的投资人，怎么不能在这？”顾北初的反问，让许嘉禾一时无言。
顾北初将助理手上的两三个小风扇拿给她，“晚上一起吃个饭吧。”
许葭禾下意识抗拒：“我晚上有约了。”
“和谁？剧组的？”
苏州对于许嘉禾而言，实属外乡，除了剧组的人，她也没有好友了。“嗯。”
顾北初：“行。”
是她先拒绝的，顾北初放弃得潇洒也无可厚非，但她却隐隐有些失望。不知是在怪怨自己的绝情，还是在遗憾他的放手。
明明过去了这么多年，为什么那份眷恋还是清晰得不可思议？
许葭禾没有想到的是，顾北初又不按常理出牌。
下午导演告诉她提前收工，剧组一起聚餐，许葭禾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，相熟的化妆师阿颜神秘兮兮道：“听说是那位突然入资我们剧组的东家请客，一出手就是五星级酒店，阔绰得很。”
许葭禾哭笑不得，他是为了请自己吃饭，而顺带捎上了整个剧组吗？
心里那处干枯许久的地方，像是被火星子燎了一下。许葭禾跟着去了，却在酒店大厅入口，被顾北初一把抱了出来。
她穿的是短裙，惊呼过后，第一反应是捂紧裙子。
顾北初迅速将她抱上了车，似乎心情很好，“这招声东击西还是你教我的。”
许葭禾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光明正大地‘抢人’，脸颊泛起一丝潮红。
从前最爱胡闹的人是她，如今角色颠倒，许葭禾只觉心跳乱得不像话。
顾北初关了车门，侧眸望向她，眸子里闪烁着晦涩不明的光：“许葭禾，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，这世界上，没有人比我更在意你了。”
“这么多年了，你还是不明白。”
二
顾北初这个人从来都霸道。
许葭禾那时候比他还闹腾，高中部几乎没有人不知晓她的名字。
一中是市重点，全校的人都在为学业发愁，而许葭禾就整日和小姐妹一起，今天研究哪种美甲更好看，明天纠结周末去哪嗨。
学校规定女生必须留齐耳短发，只有她们几个染的是卷卷的梨花烫，大摇大摆地戴耳钉。
不仅如此，她还顶风作案，骑着辆改装的摩托，风风火火地上下学。
许葭禾油盐不进是众所周知的，时间长了，班主任索性不管她。
她便趁着晚自习的时间，溜到隔壁班去，探出个头问：“打球，有人一起吗？”
许葭禾晃了晃手里的羽毛球拍，她皮肤白皙，生得又好看，难免有男生柔声询问：“怎么不找你们班的人？”
许葭禾挑眉：“他们都是怂包，连个晚自习都不敢逃。诶，双打或单打都成，我教室里还有一副球拍。”
一阵沉默，许葭禾觉得没趣，留下一句‘原来隔壁班也是一群书呆子’就往外走，却陡然被一双大手钳住了肩膀，力气奇大，差点将她的头磕在门框上。
“对女生要讲究绅士风度。”许葭禾抬眼就撞入了那熠熠发光的眸子。
正是和许葭禾齐名的顾北初。
但不同的是，他这个人大概是隶属于天才那类的。
即便上课迟到早退，长期不交作业，他也能在年级前三十站稳脚跟。
这个成绩在人才济济的一中，含金量还是很大的。
顾北初做了个‘请’的姿势，“我以为我已经很温柔了。”
许嘉禾嗤笑：“大概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，母胎单身二十年是什么意思。”
顾北初望着她，调侃道：“我有预感，这种事你不会让它发生在我身上。”
许葭禾没说话。
她听过太多情话，也从未动过心，但不知为何，见到他的第一眼，她将他与世界上的千万人区分开来了。
两人到了操场上，这个时段除了训练的体育生，就只剩呼啸的风声。
许嘉禾抿唇：“输了可得请喝奶茶。”
顾北初：“你请我的话，喝白水都行。”
他有股势在必得的志气，好像知道他一定会赢似的，这让许葭禾很不爽。后来事实证明，他真的有桀骜的资本。
晚自习下课后，许葭禾骑着摩托拦住了他的去路，“愿赌服输，我知道南岸街有家店的烧仙草味道不错，现在去还来得及。”
许葭禾戴着深蓝色的头盔，细碎的刘海被弄得乱七八糟的。
她却浑然不觉，只笑盈盈地望着他，眼尾好似藏了点点流萤，顾北初只瞧了一眼，那小东西就钻进了他心底，酥酥痒痒的。
顾北初跳了上去，稳稳地扶住了后座，和她拉开一拳的距离。
见状，许葭禾道：“那么紧张干什么，我又不会占你便宜。”
顾北初五官深邃，在同龄人里辨识度很高，每天变着法子给他递情书的人不少。
也有大胆的女生向他示爱，他连眼皮都不抬就拒绝了，可在迷离的灯光下，他竟生出了几分怯意。
他沉眸：“我是怕我占你便宜。”
他说得云淡风轻，像是春日里的柳絮，细碎柔软的绒毛落了满身，许葭禾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不少。
三
那之后，两人便经常混在一块，学校附近的电玩城，也成了他们的常驻地。许葭禾开心的时候喜欢玩赛车和枪战，心情不好就抓娃娃，钱花光了不说，一个也没抓到。
顾北初又去换了一大篮游戏币。
许葭禾眼里闪着期冀的光，却偏要无所谓地说：“那么丑的娃娃我才不想要。”
语罢，她就跑到了赛车里坐着，低头玩手机。
顾北初家里条件好，哥哥离开后，父母对他更是宠溺，因而渴望这种东西，他从未体会过。但那天，许葭禾的情绪仿佛透过绵密的空气一直侵蚀到他了心底，涩涩的，还带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。
他接连投了几百个币进去，在不断地失败中调整方位，终于抓到了两个娃娃。
他还离开娃娃机，就已经开始幻想她欣喜的神色了。那时候他还不明白，这种感情意味着什么，只一心想着她快乐他便快乐。